故乡，越来越离我远了。每次有空回家乡，走在家乡的路上，还是那么的熟悉，山还是那些山，但房子，屋场都有些陌生了，熟悉的人不是老了 ，便是少了。清明，我们兄妹带着浓浓的乡情一起回家祭祖扫墓，顺便去拜见了我母亲生前好友、正处在重病的李叔。久违后的重逢，看得出老人家的高兴，尽管他老的身体状况不能自理，但仍有难得的精神同我一起聊事。也许人之已衰，其言诚善。他老一开口就提到我已逝的母亲大人。“她真正是一个女强人啊！一般的男人都无法比拟。你们父亲去世，她没有把你们抛弃，一个人带大你们兄弟姐妹六人，小的刚断奶，大的高中没毕业，吃了多少苦？”“你们小的时候记得不？她为了你们，她的日子有多苦啊！在农村没有男人会被周围人白眼，某某人怎么对你们家的，但她不怕。只要能赚得生活来源，她什么都干。白天卖命出工，晚上还要摸黑经营几分自留地和几只小鸡仔，只怕没有睡过好觉啊。”“那个时候，带着你们，为了让你们能长大成人，让你们多学习点知识，她身上连穿的都没有。我还记得，她白天为了出去做事，穿一身补丁衣，到了晚上连补丁衣都没得穿，要把自己那身洗干掉，晚上晾在竹篙上，第二天出去才会有衣服穿，甚至连衬裤都要这样（衬裤指内裤）......”几十分钟的交流，他老的话句句刺在我心头，泪流满面，这就是我苦命妈妈的生活啊！恨自己没有在最艰难的时候助我母亲一臂之力。她老了，我没有好好陪上她老半载一年，让她老孤单地守着那块充满不堪回首、困苦生活经历的土地上。

   她老离我们而去已经三年，每当我在寂静的夜晚，站在月光下，仰头时总会看到浑圆月球里的妈妈：一个女人裸着身躯，把刚洗干净的衣服，包括内衣，借着夜色无人，把补丁挨补丁的衣服晾在一根陈旧的竹篙上，我的心境是怎样的滋味！为了我们不顾自己，把一文一文钱积攒着，养活我们，送我们上学培养我们长大成人，这是多么伟大的母亲，我们为拥有过这样的母亲而倍感自豪和满足。如果有来生，我们愿永远做您的儿子，加倍报答您的恩情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程曙